六朝博物馆馆长胡阿祥六朝是一个什么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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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这是唐代诗人韦庄脍炙人口的《台城》,勾勒出如梦似幻的六朝图景,以及六朝风流消逝后留给文人们的喟叹和思索。

南京是六朝古都,但千年时光流转,六朝在这座古都还存有多少印记,六朝又怎样影响了南京深厚的城市文化?日前,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南京六朝博物馆馆长胡阿祥作客由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主办的“南京方志大讲堂”,以“六朝如梦”为题,阐释他眼中的这个浪漫时代。

胡阿祥

“南京是中国四大古都之一,建都史长达多年。其中,六朝——也就是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定都南京的时间就有多年。”在胡阿祥看来,“六朝”毫无疑问是南京的象征和标志之一。

公元年,孙权建立东吴政权,此后定都建业(南京)。千百年来,南京民间始终流传着诸葛亮对秣陵(孙权定都之前南京的旧称)山川形胜的评点——“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由此衍生出“龙盘虎踞”的美誉。胡阿祥从历史地理学的角度出发,认为诸葛亮其实没有到过秣陵,更没有发出过这样的感叹。不过,根据西晋虞溥《江表传》《晋书·王导传》等书的记载,向孙权提出可以建都秣陵的人,竟然是诸葛亮的“领导”、三国时另一位枭雄刘备。《江表传》载:“后刘备之东,宿于秣陵,周观地形,亦劝权都之”。

讲座现场

正是因为南京具备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才受到六朝帝王们的青睐。但长久以来,很多对魏晋南北朝历史感兴趣的人却有一个“刻板印象”:六朝是偏安于江南的短命小朝廷,没有多少影响力。六朝也被贴上了很多“误解标签”。比如,在三国政权中,孙吴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强。在胡阿祥看来,孙吴对于江南太过重要。它是首个立国南方的华夏国家,大大提升了南方和南京的地位,也引领着此后南北对峙时代的政治格局;再以定都建康(南京)、在南方延续晋朝国祚的东晋为例,两晋之交,衣冠南渡,北方侨民带来的北方文化,和江南土著居民充分融合,在江南大地上传承和延续了华夏文化。

作为六朝之都,相继被称为建业、建康的南京,也不是偏安小朝廷“灰头土脸”的首都。胡阿祥说,东吴之都建业的流光溢彩,记录在西晋左思《吴都赋》中:“高闱有闶,洞门方轨。朱阙双立,驰道如砥。树以青槐,亘以绿水……”;东晋南朝之都建康的壮丽辉煌,反映在萧齐谢朓《入朝曲》中:“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南朝萧梁时期,建康人口约万。“毫无疑问,六朝的南京,是那个时代东方世界的第一大城,也是南中国的首善之区。”胡阿祥说。

六朝博物馆视觉中国供图

公元年南陈灭亡后,隋朝统治者采取了刻意抑制建康的政策,城郭宫阙烟消云散,“城邑宫室,并平荡耕垦”。但六朝却因此幻化为萦绕于这座城市的故梦。千百年来,人们一直锲而不舍地在南京“寻梦六朝”。

著名学者卞孝萱先生说过:在中国历史上,六朝是承先启后、继汉开唐的重要转化时期,是中国经济、文化重心南移的过渡阶段,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个思想活跃、学派蜂起的时代,给后世留下了非常丰富的思想文化遗产。

六朝博物馆展出的大量文物视觉中国供图

寻梦六朝,体现在文学的“金陵怀古”上。从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到刘禹锡《乌衣巷》、杜牧《泊秦淮》,直到孔尚任《桃花扇·哀江南》、朱自清《南京》,文人们遥想六朝的南京,因兴废而生发无尽感慨,南京成为怀古文学的巅峰之地。

寻梦六朝,投射在一部部成为“传世名著”的六朝文献中。年评选出的24部“南京传世名著”中,成书于六朝时代的就有9部,分别是葛洪《抱朴子》、法显《佛国记》、范晔《后汉书》、刘义庆《世说新语》、僧祐《弘明集》、刘勰《文心雕龙》、周兴嗣《千字文》、钟嵘《诗品》、萧统《昭明文选》。

诞生于六朝的《世说新语》

寻梦千年,反映在考古专家对六朝建康都城的不懈追寻上。胡阿祥介绍,近年来,结合历史文献和考古成果已能大致推断,六朝建康城由三重城垣组成,最内重是台城,核心位置在今大行宫一带;外围是都城,约长多米。如今,这些区域都是南京繁华的闹市区,很多人不会想到,他们的脚下就沉睡着“六朝旧梦”。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

在胡阿祥看来,南京人的精神内核也与六朝相关,不仅是中国文化中推崇的风流雅致,也是《儒林外史》中描写的菜佣酒保都有的“六朝烟水气”,也表现为南京人的口头禅“多大事啊”,对应着包容博爱的南京城市性格。

胡阿祥介绍,开馆于年的六朝博物馆,其兴建缘起就是一次六朝城垣遗址的考古发现。六朝帝都,六朝风采,六朝人杰,六朝的青瓷、雕塑和书画……这座兼具历史厚重和年轻活力的博物馆,为千年来的“如梦六朝”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安放之处。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于锋实习生张珺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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