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樵同话旧繁华,
短梦寥寥记不差。
曾恨红笺衔燕子,
篇怜素扇染桃花。
——《桃花扇》
是听萝衣作词的《明月挽歌——记史可法》的一点随想。
上个月给学校的活动写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短剧本,讲的是明末陈圆圆初识诗人吴伟业时为他唱《浣纱记》的故事。在后记里我引了吴伟业自己的诗句作结。“江头燕子,旧垒都非。山上蘼芜,故人安在。”
因着文笔青涩,我没写出太多故国悲切和黍离秋风之思。倒是在终末自言自语一样提了陈吴二人的结局,与《浣纱记》里西施范蠡舟隐五湖不同的是,陈圆圆一朝红颜老去,吴梅村被强行举荐清廷,亦有晚节不保之嫌。
人总要唏嘘却仍偏爱悲剧。莺莺燕燕风流十三年,沦亡的阴影也随着快意不可避免地笼罩着情人。以前我说我不太喜欢缠绵悱恻儿女情长,唯独有些偏爱《桃花扇》的。明末那段故事总是让人不胜感慨,管它是桃花梅花,总觉得血色比花色艳烈。所以后来我写南京,写侯方域和李香君,傲骨卓姿让人忍不住洒一把泪。金陵的骨便是这样了。说来有趣,南京的市花是梅花,说起梅花我倒是总想起扬州来。
这座城市和梅花有些渊源的,扬州有个地名叫梅花岭,是史忠正公的衣冠冢,《桃花扇》里也恰好有他死守扬州的描写。我对这座城市总是有很多遐想。今年一月路过扬州东站,看到站前的路名为“烟花三月路”,听说不远还有一条平行的“春风十里路”,倒不知是哪家小娘在卷起珠帘偷偷张望远道的旅人。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心头有些荡漾温柔。就好像隋炀帝的琼花还没看尽,孟浩然的孤帆远影又趁兴造访了。甜胭的味道散在空气里头,瘦西湖的涟漪轻轻地漾起来,流水载舟,清丽动人。
可,如果没有梅花,扬州大概有些腻味,太柔软妖冶,合该是供千金纨绔游戏红尘的温柔乡。可是扬州有梅花,有扬州十日的传闻,只有剜开血淋淋的皮肉,才能看得见不屈不弯的硬骨。人是这样,城也是这样。
我没到过扬州,没见过初晴的个园和覆雪的梅岭。落笔无非是些矫情自饰的自我感动,构不成诗篇。可我实在偏爱这样的城市,爱她富贵也爱她落魄,爱她葱茏也爱她荒芜。中国古来不缺敢以身殉死的英雄,那些念过儒学的士子,和一生勤事桑农的黎首,他们血淋淋的硬骨是一样宁折不弯的,一道并立在这历遍风霜的土地上,几千年,几百年。??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