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明弘光元年(),清兵攻陷南京,半千因野居北郊而幸免于难。这时,半千的生活非常贫困,为了生活他离开南京,途经扬州到泰州海安镇担任徐逸家的私塾教师,一住五年。半千早年丧妻,在泰州孤身一人。从泰州回来后,又在扬州住了几年,约在顺治十四年(年)再度婚配,并对这位夫人十分满意。次年,便喜得贵子。半千两次远游,年南下浙江,年北上京师。
半千再次返回南京居住,已年届五十,战乱洗劫后的家乡呈现出一幅惨景。国破家亡,他举起悲愤的笔写下了《登眺伤心处》一诗:“登眺伤心处,台城与石城。雄关迷虎踞,破寺入鸡鸣。一夕金笳引,天边秋草生。橐驼为何物,驱入汉家营!”
在南京,半千一家几经搬迁,最后定居清凉山,生活清苦。他于屋前半亩空地上,筑园栽植,命为“半亩园”。半千曾经请王石谷画了《半亩园图》,并题了长跋来描写“半亩园”的景色:“清凉山上有台,亦名清凉台。登台而观,大江横于前,钟阜横于后。左有莫愁,勾水如镜;右有狮岭,撮土若眉;余家即在此台之下。转身东北,引客视之,则柴门犬吠,仿佛见之。”又自写小照,着僧服,手持扫帚,作扫叶状,悬于楼堂,以示与清朝统治者格格不入,后人因此将他的旧居称为“扫叶楼”。龚贤晚年幽居于此,赋诗作画,教学。“忆余十三便能画,垂五十年而力砚田,朝耕暮获,仅足糊口,可谓拙矣!”(《溪山无尽图卷》跋语)。
定居半亩园后,半千仍与书画界交往,除了与金陵画家高岑、樊圻、邹喆、吴宏等切磋画艺,好友还有屈大均、吕潜、程正揆、王石谷、孙枝蔚、戴本孝、弘仁等。他的两位挚友周亮工、孔尚任与他不仅有着志趣上的投合,还是他的主要经济资助者。
半千是周亮工家常客,周氏丰富的书画收藏令龚半千受益匪浅。周亮工去世时,半千极为悲痛,他为周写的挽诗中有“哭公独我头全白,在世人谁更眼青”的悲叹。文学家孔尚任小半千30岁,两人艺术志趣相投,相互欣赏。
康熙二年()前后,半千的继妻及其他亲人相继有八人去世,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人到暮年,日常生活依靠自己妹妹料理,“补衣烦老妹,依仗赖娇儿”。
康熙二十八年(),半千病卒于南京半亩园,年约七十岁。在半千去世前,有一个颇有权势的“豪强”向半千强索书画,半千贫病交加,再逢精神磨难,致使卧床不起,不久便含恨长逝。死后因贫不能具棺葬,丧事全凭好友孔尚任料理,并帮其抚养遗子。半千遗柩后归葬龚半千祖籍江苏昆山邑西之渡桥镇。
病中的半千曾向孔尚任讲了许多官场上令人痛恨的事。孔尚任十年后完成的名剧《桃花扇》,其中许多内容就是半千在南京的亲身经历。孔尚任曾作《哭龚半千》诗四首,其诗曰:“尺素忽相投,自言罹大病。缘有索书人,数来肆其横。问我御暴方,我有奚权柄?哀哉末俗人,见贤不知敬!郁郁听其亡,谁辨邪与正?”
半千国画山水画作品
龚半千论画法,认为“润墨鲜,湿墨死”,而且进一步阐明:“墨言润,明其非湿也。”他在《课徒画稿》中多有发挥,说:“皴法先干后湿,故外润而有骨;若先湿后干,则墨死矣。”又言:“湿墨每淡于干墨。”依此龚贤之言,对照他的画法,他的所谓“润”,无非是湿度适可,关键在于皴染之时能见笔,故而说它“润而有骨”!如果太湿,皴染之时,墨汁粘滞,结果是笔碍墨,墨碍笔,仅是“混沌”一片,其味索然。
黄宾虹曾言:“画重苍润,苍是笔力,润是墨彩,笔墨功深,气韵生动。”当我们读龚贤所作《溪山无尽图卷》画时,即见其润而不“湿”,层次分明,足证他所画“先干后湿”,不是“先湿后干”,也证明他所谓“外润而有骨”是一种墨里有骨有韵、令人悦目耐看的好技法。当然,对于“湿”在绘画上的作用,也不能笼统地一概加以否定,只要湿而有方,在用墨上仍是不可少的。如说“水墨淋漓”,仅是“润”是“淋漓”不起的。而龚贤嫌弃的这个“湿”,实谓无“骨”(笔)的饱墨,即人言“墨猪”,过“肥”过“胖”便过“湿”,这是龚贤所不取的。
中国画讲求大空、小空,讲求层次,以解决画面的空间近远之关系。它不像西欧绘画的那种明暗表现。中国画论阴阳,跟西画论明暗属于两个不同的概念。中国画的阴阳,解决的是局部立体结构与层次的关系。而西洋画作明暗之分,则在于解决对象整体与外的光源关系。
半千所画丛树,讲究浓淡、疏密与阴阳的层次,其目的是在于分出丛树本身的层次及前后高下的关系,而非有意识地画丛树在自然界受外光关系的情况。这样的表现,并非到龚贤时才出现,而早在北宋董源、巨然的作品里都是如此。如巨然的《万壑松风图》里,其下部的流水,有人认为“这是巨然画水的交光”,其实他是处理水面阴阳、虚实的关系。半千画山,往往在轮廓的分片中,上白下黑,层次井然。而如果以艺术表现“参差不齐,错落有致”来要求山石的变化,有时未免有过齐之弊端。即便是后来的画家戴熙,也认为“半千画以韵胜,却少趣耳”,指的便是其画“上下过齐整”。
半千非常强调画面的层次与整体感,目的是给人在视觉上以舒展的余地。这种余地,也就是画面上的一种空灵感。而这种空灵,决不是在布局上安排一江开阔的水面,或是留下广阔的其他空白,而是旨在画实实笃笃的崇山叠嶂中能显出空间,有回旋之意。也就是说,画山谷的深邃,既要深得进去,又要叫人“走得出来”。
半千作品的感人,除了其传统笔墨的因素之外,更在于他所营造的境界——“可登、可涉、可止、可安”,还在于笼罩其画面的一股气——天光、水气和空气的混合物,是一种自然的生气。这些使人望之而动心生情的因素,皆非得于前人的楮墨,而是得之于大自然。所以龚贤说:“我师造物,安知董黄。”(见龚贤《课徒画稿》语)他又言:“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取证于晋、唐、宋人,则得之矣!”
在“黑凸”阶段,他借鉴和吸收了米氏云山的积墨法,但并无放弃自己经形成的笔法特点。他将米氏法加以改造,纳入自己的笔法规范,先干后湿,先皴后染,层层深入。试看其山水,先勾山、树轮廓,再以干笔皴之,形成灰调子,再复皴数遍,色调渐趋深重,自具苍郁之感。而若用湿笔层层染之,效果亦可大致仿佛,但其质感则自具差异。出于这样的思考,半千运用出具有差别的积墨法,包括干积法,湿积法,干湿并用法等。
半千鲜明的艺术风格和独特的创造,在当时及后世都产生了显而易见的影响。他的画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便受到日本人的重视,被重金收购,流传于扶桑,对日本画坛产生过影响。在国内,黄宾虹、李可染先后创立重墨山水新风,无疑是在龚半千积墨山水的基础之上的发展。
黄宾虹说龚半千“用墨胜过明人,我曾师法”(《黄宾虹画语录》)。中国画家,有喜欢工笔的,有喜欢粗豪的,有喜欢用彩的,有喜欢专门用墨的,各式各样,各具艺术特色。一部中国绘画史,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汇集”,才能体现它的博大精深。龚半千是善于用墨的,而事实证明,墨在中国画的表现上,能施展很强的表现力。墨色的深浅、干润、浓淡等等,运用得巧,可以达到千变万化之妙,足与“丹青”并驾齐驱!
《夏山过雨图》,丛树蓊蔚,沉雄深厚,有一股清凉之气沁人心脾。这种艺术感染力,多半来自他画中墨韵的表现。一幅山水佳作,非得有韵味不可。韵在绘画上,如果以形象的说法,就是画出它的多余之处而使人感觉不可少。换言之,韵即多余但又不觉多余。龚贤用积墨,一层层地点染,一层层地积,就在他那笔墨攒簇中,耐人寻味。试想,层层点染,层层以笔画攒簇,画中竟不知有多少“多余”。就由于这种奇妙的“多余”,给艺术带来了不可言妙之处!
半千书画作品
龚半千,董其昌画禅室中小门生,在明清易代之时,隐居南京清凉山,以画为寄,抒发着他对祖国山河及传统绘画的深挚感情。他的画,由董其昌上遡到沈周、吴镇及北宋董源、范宽诸家,更得江南山水的蒙养,自创新法,独成一体,对当时及后世影响甚大,被誉为『金陵八家』之首。此图以倔强顿挫的劲硬之笔为骨,以淋漓沉郁的湿墨作点染,写长江边茂林村舍石矶排空烟水微茫的幽远景象。虽不用他著名的『积墨』之法,点染不多而墨沈沉厚,精光奕奕,逼人眉目。
己未为康熙十八年(),半千六十一岁,是他精力旺盛,画艺成熟时的佳作。由于保存完好,精气神丝毫不失,读之令人气旺。
半生飘零,穷愁潦倒
半千身处明亡清兴的年代,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下层知识分子,他身世漂泊,几乎大半生都是在避难和艰难困苦中谋生,渡过平穷的一的一生。“百苦不一乐,到老尚谋生”。是对他对自己一生遭遇的定论。
木叶丹黄图
纸本墨笔99.5×64.8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
归隐授徒,传承文化
半千的课徒画稿
半千书画作品
半千书画拍卖价
年6月7日晚,半千行书自作词上拍北京匡时十周年春拍古代书法夜场。
半千,行书自作词
半千,行书自作词(手卷绢本)以万起拍,前期经过场内买家陆续出价,价格上扬至万关口。此后数字不断被场内买家刷新,一举突破万大关,最终以万的价格落槌。据资料显示,半千在书写中偶尔夹带草法,运笔流畅洒落,气象宏大。此卷用笔以中锋为主,有浑厚之势,粗处不臃肿,细处不羸弱。此件拍品之前估价万—万,尺寸是2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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