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这个城市的低分贝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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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的最后一个周六晚上,一间藏在贵阳市电力巷内的咖啡馆内氛围不同寻常。前来光顾的人们在品尝咖啡之余还有一个目的——欣赏一场戏剧,观众围坐成一圈,偶尔低声交流,在一段开演提醒的语音结束后,灯光熄灭,好戏开场。近年来,这样的小型演出在贵阳再次悄然流行。组织成立民间剧团的大多是“80后”“90后”一代热爱戏剧的青年人,其中,每年坚持推出新作的一鸢剧社已经成立7年,最近又涌现出Re戏剧计划工作室和带来此次演出的晚伶剧社。他们的梦想与热爱为贵阳这座城市注入鲜活的文艺趣味,成为年轻人喜爱的文艺场景。《一鸢茶馆的奇异派对》剧照。一鸢戏剧作品。贵阳有戏在咖啡馆演出的这部戏剧作品名为《叶子说他明天准来》,改编自经典剧作《等待戈多》。剧团名为晚伶剧社,演员是3名年轻女性,其中一位名叫李婉颐的年轻女孩既是其中一位主演,也是这部作品的编剧和导演。这部作品第一次演出是在年的第一天。当时,一群在贵阳做现当代艺术的年轻人攒了一个“文艺局”,将装置展、现代舞、脱口秀和戏剧揉在一起,从下午3点一直持续至夜晚,而《叶子说他明天准来》就是因为这场演出而创作的。时隔一年,这部作品再度呈现,李婉颐在内容上做了很多改动,除了她之外,演员也与第一版不同。这是改版后的第一场演出,不少观众是剧团邀请来的,他们当中有作家、画家、评论家以及戏剧从业者。这算是戏剧演出的惯例,每次公开演出的第一场会邀请业内人士先品鉴,演出结束后还有演后谈环节,收集大家的意见以便对作品进行调整。演后谈中,在座的观众各抒己见。评论家张建建说:“这是一出有文化味的戏剧。”画家董重表示,他许多年前在北京进修时也常去看这种形式的戏剧演出。此外,这种氛围独特的戏剧演出为许多较少接触戏剧的观众也带来别样的体验,有观众表示,虽然对剧目表达的内容不太理解,但也获得了美妙的观赏体验。观众的反馈对李婉颐而言十分重要,一方面能为优化作品提供参考,另一方面也能让她了解当下贵阳观众对戏剧的认识。李婉颐是年创办的晚伶剧社。她曾在英国南安普顿大学读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是戏剧及电影文学、比较戏剧学。创办剧社并持续推出作品,既是她的兴趣爱好,也是她的研究。而在贵阳,像李婉颐这样在外学习或工作后又回到贵阳的年轻戏剧人并不鲜见。3年前,从西安回到贵阳的伍艺正在为前途感到迷茫。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为自己积攒足够的资源后再回到贵阳创业,但因为突然重病,这个计划被打乱了。伍艺从读大学到工作在西安待了10年,一直从事戏剧方面的工作。他一直在等待贵阳的戏剧市场变得更活跃再回来创业,但因为这场重病让回家的计划提前了,他打算先找一份文职干着。正当他为工作发愁时,发小告诉他:“贵阳有戏了。”这句话勾起了伍艺极大的兴趣和信心,他和发小一起来到位于观山湖区白鹭湖创客文化广场的乌box剧场,观看了这场名为《如果在冬夜,一个便利店》的作品。舞台上演出的团队就是晚伶剧社。演出结束后,伍艺与晚伶剧社的成员们聊了一会儿。在那里,他认识了李婉颐,也认识了绰号“熊猫”的邹佳伶,而邹佳伶也曾留学日本学习过音乐剧表演。这次相遇,让伍艺相信,贵阳确实“有戏”。很快,Re戏剧计划工作室成立了,这个新诞生的小剧团与晚伶剧社几乎成了“兄弟剧团”,会相互帮忙演出,有新作推出时也会相互帮忙吆喝。生生不息的剧团其实,民间剧团的活跃,在贵阳并不是新鲜事。大约10年前,青年导演唐煌从法国留学归国,先在上海从事了一段时间的戏剧行业,最终决定和哥哥唐康一起回到家乡。在贵阳,唐煌成立了“抓蚂蚁剧团”,谐音“Dramaing”,意味“正在戏剧”。唐煌自己出资举办了“时尚贵州当代小剧场戏剧季”,可惜票房惨淡,但这次亮相仍收获了一部分观众。很快,他又推出作品《天堂隔壁是疯人院》,反响甚是热烈。此后,他与媒体合作,连续几年陆续推出《天堂隔壁是疯人院2.0版》《今夜的滋味》《面具》等小剧场作品,剧团还受邀参加了3届乌镇戏剧节乌镇嘉年华单元,先后将《今夜的滋味》《呼唤》《Jing》等环境戏剧作品带到乌镇。年之后,贵阳的民间剧团陆续多了起来。由贵州大学艺术学院教师马玲发起的一鸢剧社正式登场,在贵州省化工研究院内利用旧房改造的实验剧场内为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作品。对于马玲而言,组建一鸢剧社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作为大学戏剧专业的教师,马玲把剧社作为了学生实践的平台。而在作品创作上,一鸢剧社除完全原创的剧目之外,更多的则是对经典剧目或文学作品进行改编,例如,荒诞话剧《一鸢茶馆的奇异派对》改编自知名作家戴明贤的文学作品集《一个人的安顺》;作品《技术问题》改编自作家戴冰的同名小说;话剧《男人制造》则改编自作家谢晓波的同名小说。目前,一鸢已累计上演了20多部戏剧作品。新生代的崛起让唐煌、马玲等长期身在戏剧行业的人看到希望。在马玲看来,贵阳的戏剧氛围正在发生改变,从观众的反馈就能看出,人们开始愿意走进剧场,逐渐对戏剧这门艺术形成认识。或许,这也是更多年轻人开始在这个行业投入热情的原因。伍艺在采访中与记者分享了一件小事。一位陌生的观众曾告诉他,自己刚从上海读书回来,走进剧场看戏这件事在上海已成常态,回到贵阳后,她惊喜地发现,家乡的民间剧团比过去多了不少,戏剧观众越来越多,浓厚的文化氛围让人更加热爱这座城市。伍艺说,这番话让他更坚定了做戏剧的信念。“月亮与六便士”的现实选择梦想与热爱推动着戏剧人步步前行,不过,他们也都面临着如同“月亮与六便士”般的现实选择。“从事本专业的学生一直都很少。”从事戏剧教育的马玲,对该专业学生毕业即转行的现象已是习以为常,在她看来,这是全国各地戏剧人都面临的问题。Re戏剧计划工作室作品《金枝玉叶》。专业演员数量稀少,剧社在排演剧目时就会面临寻找演员的问题,从10多年前的抓蚂蚁剧团,到现在的Re和晚伶剧社,都未能逃过四处寻觅演员的煎熬。“毕竟,目前戏剧还没有形成成熟的工业体系,做戏剧的人也没考虑过要靠这个吃饭,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过得挺苦的。”李婉颐在谈到演员问题时表示完全理解这种困难,即便是在戏剧艺术底蕴深厚的伦敦,这也并非一个挣钱的行当,大多数从事这一行业的人都是在“用爱发电”。所以,她寻找演员的途径一是靠“缘分”,二是靠“抱团取暖”。不过,演员的问题还不是最大的困难,缺少剧场更让戏剧人们感到“头大”。在年之前,一鸢剧社或许是所有民间剧团中最不用为剧场问题感到担忧的戏剧团体。但是,当年下半年,那个开办了5年,上演过近20部戏剧作品的实验室被收回,一鸢剧社也失去了自己演出的阵地。位于龙里县与贵阳龙洞堡交界的双龙镇向他们伸来橄榄枝,在景区内提供一块场地当做剧场,一鸢剧社暂时找到了栖息之所。不过,这里距离贵阳市中心较远,让不少观众望而却步。一鸢戏剧作品《告别美人》。一鸢戏剧作品合集。而其他年轻剧团的演出场地则五花八门,大多以具有文化格调的咖啡馆、酒吧等场所为主,Re在去年年底上演的《金枝玉叶》,演出场地就是在一座商厦楼上的C-Shop城市工坊,舞台与观众席紧紧相连,观众们坐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去年年初,晚伶剧社带着《叶子说他明天准来》去往兴义登上万峰林艺术节的露天舞台。不受限于表演场地,让剧团的发展也有了更多可能,也获得更多与其他行业合作的机会。英国着名导演彼得·布鲁克曾在着作《敞开的门》中介绍过,早在20世纪70年代初,他们就开始在剧场以外的地方进行戏剧实验,在街头、咖啡馆、医院、村庄等上演过几百场戏剧。如今,在这些场所上演剧目其实也是寻常事,剧团根据环境条件对作品的呈现方式进行调整,打破传统的观演关系,与观众产生互动,反倒给观众带来新鲜有趣的观赏体验,似乎也不失为一件坏事。不过,对于充满创作欲和表达欲的剧团而言,局促的场地限制了他们的创作。因此,几个剧团在采访中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剧场的渴望。不过,几位戏剧人在采访中也对目前贵阳的戏剧市场抱有信心,他们一致认为,在多年的积累和发展之下,贵阳的文化氛围越来越浓,观众的接受度、文化市场的包容度越来越高。而纵观贵州近年来在文化事业、文化产业等方面的相关政策,可以看到对公共文化场馆的建设正在加大投入,年,北京路影剧院进行剧场改造,此外,还有如意文园等文化产业园区已将剧场规划在内。一鸢剧社、晚伶剧社、Re戏剧实验工作室都有新一年的创作规划。一鸢剧社预计在3月底或4月初推出新的作品,晚伶剧社的《叶子说他明天准来》也正在演出中,Re与一间商场内的公共艺术空间达成合作,也即将推出新作。在《叶子说他明天准来》演出结束后,观众久未离场,在咖啡馆内继续交流。这部改编作品对正在顽强生长的戏剧人来说像一个寓言,人人都在等待,人人都相信戏剧这片“叶子”一准会来。戏中自有岁月长说起中国戏剧,据史料记载,起源于汉代民间具有表演成分的“角抵戏”,尤以《东海黄公》为着。几度演变,历经宋元南戏、元杂剧、明清传奇、清代地方戏再至京剧。到了近现代,戏剧从西方引入中国,20世纪初到“五四”新文化运动前称“文明新戏”,这种早期话剧仍具有一些戏曲特点。“五四”以后,重新照原样引进西方戏剧,形式为现实主义戏剧,称“新剧”。年起称“话剧”,沿用至今。细算起来,现代戏剧的发展在我国不过短短百年历史。贵州的首部戏剧,则是产生于清代“传奇”的《鸳鸯镜》,同时期出现的,还有《长生殿》《桃花扇》等流传广远的名着。可以说,该剧的出现,填补了贵州无“传奇”的文学空白。时间再往后,年,由地方文琴戏演变而来的黔剧诞生,贵州省黔剧演出团开始组建。同年5月,周恩来视察贵州时观看了该团演出的《卓文君》《西厢记》选场。将时光指针往回拨,年秋季。根据贵州文化名人戴明贤老先生的散文集《一个人的安顺》改编的荒诞剧《一鸢茶馆的奇异派对》,在贵阳“一鸢茶馆”实验剧场开演。总共8场,场场座无虚席。该剧讲述了不同时代背景下,性格迥异的4位安顺名人穿越茶聚。这是一次以茶馆老板和厨师对话的插叙方式,以各角色执不同口音的方言表达,且融合了芭蕾等现代舞的小剧场实验。80分钟的戏,不以贯彻始终的戏剧冲突推进情节的发展,不追求完整的故事,而是把重点放在人物命运及其相互关系的塑造上,这场人物速写,看似松散,却在时代的大背景下形成了“形散神不散”的独特而又完整的结构。没有多层的舞台场景转换,一镜到底的表演,凸显的,是作者关于“生旦净末无非虚构,离合悲欢原是真实”的灵魂探索;没有惯性思维中戏剧的冲突和跌宕剧情的张力,精炼而接地气的台词包袱,足以引人发笑。“今晚的表演,颠覆了我对话剧的认识。尤其是戏剧结构,突破了小小的舞台,使剧情跨越时空,呈现出剧作者和导演思接千载的自由想象力。”“剧中人物塑造没有似曾相识之感,动作场景的设计讲究,观来咀嚼有味。很喜欢剧中唯一位女性的塑造,台词不到十句,却以‘留白’让人回味无穷。总之,观此剧,精神和艺术的收获都是丰满的。”“实验剧、荒诞剧,都是个人思想和情绪的表达。散文用戏剧的方式呈现,视觉平面图的感受肯定会多于立体效果图。当然,我还是更喜欢濮存昕版的老舍剧目《茶馆》。”剧后,导演马玲与观众进行了互动,大家的赞美及批评,让她和团队成员在倍感欣慰的同时,也促使他们作为剧作人进行更深层的思考。《一鸢茶馆的奇异派对》的本地化探索,无疑是成功的。而孵化出这场剧目的小剧场话剧社——“一鸢戏剧”实验室,更是打破了贵州民间本土“零”剧团的尴尬局面。一次戏剧创新之旅马玲回想年自己与3位大学刚毕业想留在贵阳创业的学生,在贵阳市南明区水口寺的一幢实验楼里,创建“一鸢戏剧”实验室的情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鸢,又名老鹰,小而有力,翱翔优美、持久。”一鸢的由来,简洁、干脆又寓意深远,它代表了这群疯狂热爱舞台的青年,对戏剧和舞台的无穷热爱和无限追求。“以前,我们贵州的话剧更像是‘散兵作战’,得到一个好剧本,几个人凑一块就演一场。演员临时、场地临时,也就谈不上什么影响力。”谈及一鸢的创立初衷,入行戏剧近30年的马玲感触颇深。6年来,她以一鸢戏剧实验艺术总监的身份,导演了《来发》《锌皮娃娃兵》《技术问题》《青年志愿者》《花鱼》等话剧作品,受到了观众热捧,一鸢戏剧的演员队伍也从原先的4人扩大到现在的17人。团队成员也不负众望,用一场场深入人心的表演,创立了贵州本土小剧场话剧社,也打造了属于贵州戏剧的好口碑。与影视化作品相比,戏剧不论是传播范围还是受众接受能力都远不及前者。但它长于舞台,完全依赖于演员的现场表演来描述故事情节,表达人物情绪,唤起观众的共鸣,展现戏剧的张力。“自登台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不能重来。”一鸢戏剧联合创始人、演员任展坦言,每一个戏剧人,都需要沉浸式演绎,让演员与角色融为一体。那一刻,他们与舞台共融共生。当然,在为观众呈现最完美的戏剧之前,演员们通常是“痛苦”的,所有演员必须百分之百全情投入,一场90分钟的剧目,要花上数月打磨。临近演出,单日鏖战十五六个小时是家常便饭,高强度排练、不厌其烦地细节调整,一切都只为让戏剧完美,再完美一点。“每当一次次发自内心的掌声响起,一个个认可的目光投向舞台,一张张满意的笑容浮上脸庞,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任展开心地说。一切征服困难的原动力,都是发自内心的持续热爱。正如戏剧,也始于热爱。“艺术门类中,我觉得戏剧是最直接的,因为它是用人的感官、用人的身体去表达情感,在这个过程中,观众所看到的也是最为直接的、能够触动到人心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马玲认为,戏剧带给人的能量是非常大的。从她个人而言,不同的戏剧有不同的生命力。以话剧《生死场》举例,这个剧符合马玲对选择剧本的所有特点,一是剧中人物极致、有变化且心理略有扭曲;第二,剧本风格脱离电影、电视剧的纯自然主义,有象征性;第三是剧本风格鲜明,跟生与死有关,具有鲜活的生命力。“第二次排话剧《生死场》,十多年过去了,依然喜欢!依然经典!”戏剧,也忠于剧场。马玲一直在推广戏剧,她希望戏剧能让走进剧场的人真正安静下来,能够在慢生活当中找到真我。她认为,走进剧场大概是最廉价的“高贵之举”,在飞快的生活节奏下,有一个空间让节奏减缓,和陌生人坐在一起,感受独属于自己的戏剧时光。“将时间封锁进戏剧,与剧中人面对面共情,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体验。”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彭芳蓉周雅萌马圣耘编辑郝梦二审钟俊怡三审赵宏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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