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林四娘故事里那些献城的满朝文武是谁?贾宝玉口中的死谏之臣又是谁?
文/姜子说书
青埂峰下一顽石,曾记幻相并篆文,月旨石见《石头记》!
荣即华兮华即荣,木石前盟西堂主,胭脂染就《红楼梦》!
声能两歌手两牍,两鉴风月两生花!以诗传史石上墨,谁识画眉昭风流?
女儿未嫁将未降,末世忠义明闺阁!先时名号通灵玉,来时姓氏原是秦。
源为二玉演二宝,慷慨隽逸作姽婳,荣源宁演隐甄氏,《胠箧》《南华》续《庄子》!
——《石头记》序
《红楼梦》故事里,王夫人看中花袭人,让凤姐喊她去叩头,回来之后,袭人竟对宝玉说“以后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连你也不必告诉”,又说什么“难道作了强盗贼,我也跟着?再不然,还有一个死呢。”
见袭人提到死,贾宝玉突然暴走狂飙,谈到女儿如何好,又谈到女儿死,竟然把死战之将和死谏之臣骂了一通。
宝玉道:“人谁不死,只要死的好。那些个须眉浊物,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这二死是大丈夫死名死节。竟何如不死的好!必定有昏君他方谏,他只顾邀名,猛拚一死,将来弃君于何地!必定有刀兵他方战,猛拚一死,他只顾图汗马之名,将来弃国于何地!所以这皆非正死。”
无论是袭人忙掩住口,还是袭人力挺忠臣良将,都没能拦住贾宝玉的话头,宝玉谈至浓快时,甚至于又犯起了痴病说出些疯话来,说自己若果有造化,该死于此时,还要随风化了,自此再不要托生为人,真真是暴走狂飙般的痛快吐槽!
且看宝玉吐槽完武将疏谋少略,只会仗血气之勇之后,又是如何当着花袭人的面,重点讽刺死谏之臣的呢?
宝玉道:“那文官更不可比武官了,他念两句书汙在心里,若朝廷少有疵瑕,他就胡谈乱劝,只顾他邀忠烈之名,浊气一涌,即时拚死,这难道也是不得已!还要知道,那朝廷是受命于天,他不圣不仁,那天地断不把这万几重任与他了。可知那些死的都是沽名,并不知大义。”
你若真当贾宝玉这一番话纯属疯话,那就错了,作者还通过林四娘的故事,让老学究贾政来亲自肯定贾宝玉怒批文臣武将的行为,先看贾政旁白式的介绍林四娘故事!
贾政道:“谁知次年便有‘黄巾’‘赤眉’一干流贼余党复又乌合,抢掠山左一带。恒王意为犬羊之恶,不足大举,因轻骑前剿。不意贼众颇有诡谲智术,两战不胜,恒王遂为众贼所戮。于是青州城内文武官员,各各皆谓:‘王尚不胜,你我何为!’遂将有献城之举。”
正因为文武官员献城之举,才有了贾宝玉歌颂林四娘等女儿的挽歌《姽婳词》中的“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那么问题来了:红楼作者为啥怒怼文武将相?袭人的劝谏,为啥引发宝玉的暴走狂飙?因为满朝文武如袭人之流献城池于薛家,方是贾宝玉口中国贼禄鬼之喻的真面目。
《红楼梦》故事里,花袭人的劝谏等于党争,等于排除异己,等于构陷女儿,且看“情切切良宵花解语”一篇故事中袭人不让宝玉干的那几件事!
第一件、不许说疯话,不许提死;第二件、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不许讽刺读书上进的人为禄蠹;第三件、再不许毁僧谤道,不许调脂弄粉,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不许爱红。
看官听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比起林四娘与晴雯等女儿的舍生忘死,以袭人为代表的“千古艰难惟一死”的死谏之臣,那些献城当了贰臣的明末文臣,才是红楼作者讽刺的对象。
袭人之流怎么对待起王夫人和宝玉素日待她的那些再不用说的好处,怎么对得住安心留她的荣国府主人呢?说好的“刀搁在脖子上也是不出去的了”,到头来玩起献城这一出了?瞧瞧人家林四娘的骨气!
林四娘得闻凶报,遂集聚众女将,发令说道:‘你我皆向蒙王恩,戴天履地,不能报其万一。今王既殒身国事,我意亦当殒身于王。
国破家亡的时候,那些死谏之臣和死战之将各自紧捂着自家的腰包,明哲保身地献了城,靠着仕途经济学问当了贰臣,当了国贼禄鬼,只有袭人口中“算什么东西”的晴雯拼了命病补雀金裘,还不许贾宝玉骂禄蠹吗?
宝玉是传国玉玺,袭人是不许人家盖章吗?红即是朱,女儿是花神,怡红是为忠义立碑作撰,袭人让贾宝玉改的都是什么呢?
僧道文武不及人家宦官忠且贤,难怪孔尚任十年后怒改《桃花扇》,问了袭人之流一句“日日争门户,今朝傍哪家?”原来死谏之臣竟不如所谓祸国殃民的大宦官知大义,却自以为晴雯“灭不过我的次序去”,自己才配比海棠。
宝玉叹道:“你们那里知道,不但草木,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也和人一样,得了知己,便极有灵验的。若用大题目比,就有孔子庙前之桧,坟前之蓍,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世乱则萎,世治则荣,几千百年了,枯而复生者几次。这岂不是兆应?小题目比,就有杨太真沉香亭之木芍药,端正楼之相思树,王昭君冢上之草,岂不也有灵验。所以这海棠亦应其人欲亡,故先就死了半边。”
红楼一梦,不敢自比松柏的贾宝玉,却拿晴雯比高雅的松柏,红迷们现在还觉得晴雯只是一个脾气暴躁爱使小性子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丫鬟吗?作者说得明明白白,晴雯即天地正气,女儿即忠义,美人即圣主贤臣,红楼即朱楼,怀金悼玉原是一篇《明亡清兴史》!
宝玉笑道:“松柏不敢比。连孔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怕羞臊的才拿他混比呢。”
本文资料重点引自:《红楼梦》程高本、《脂砚斋全评石头记》、《桃花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