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方域与李香君生离别,桃花扇底演兴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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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骢说道:“你有了这柄桃花扇,少不得一个顾曲周郎。岂非芳华正盛,偏要做一个‘昔日应悔偷妙药,碧海上苍夜夜心’的嫦娥吗?”香君无精打采说道:“杨老爷又说错了,唐代关盼盼不也是我辈中人么,未尝不是燕子楼中,孤老平生。”

苏昆生说道:“傻婢女,明日侯生到了,你也不下楼吗?”香君说:“师父错了,那另当别论。侯郎回头,前景一片美丽,尽奴受用,那边游耍不得,不但下楼?”三人莞尔笑了。

杨文骢称誉道:“香君这等誓坚守志,古今罕见。”苏昆生说:“我也深受感激。即日将启碇回籍,正冲要过史公的汛地,侯令郎在史公麾下,想必能见到。香君何不写上一封信,交我带与他,也罢让你们早日团圆。”

香君说:“奴目不识丁,怎样写得成文章,依然恳请杨老爷代办吧!”杨文骢推辞:“这是情书,写的是你心中的相思之苦,我怎样代办呢。”香君无法,只好将桃花扇交到苏昆外行中,说道:“奴的千愁万苦,俱在这柄桃花扇上,且将它寄去,权且看成乡信。”苏昆生赞道:“这封乡信,倒也寓意深入。”

三人又闲聊了一回,才逐一散去。苏昆生来日诰日便曲折北上;杨文骢畏惧香君失事,屡屡过来看顾;不幸的香君,早早分离了侯郎,今又得到了妈妈,独处在媚香楼中,不胜悲凉。还好有一线盼望支柱。苏昆生已捎去了相思桃花扇,只待未来的相逢之日了。然则这此中会不会再出变故,香君始末了这么多,心中确切难以塌实。有诗为证:

血染桃花非常香,最苦心处是离肠。

寄往梁园哭岔路,孤窗孑影倍悲凉。

故地又重访

苏昆生北上,奔走了好些天赋到了黄河岸上。沿途上灾民逃兵如潮澎湃,烟尘滔滔,让人油但是生家国飘飖沦丧之感。

这一天,苏昆生行至黄河浅滩,忽听遭遇一伙逃兵,相中了他赶足的驴子,不禁分辩上去便抢。苏昆生没有戒备,被这伙强者推到水中,驴子也被抢去。黄河水势迅猛,苏昆生又鄙弃水性,因而挣脱着喊拯救。恰在这时,从当面行来一船,将他救下。正要报答拯救之恩,发觉救她之人竟是被田仰娶走的李贞丽。

苏昆生惊问:“这不是贞娘么?何以坐船渡河?”贞娘一看是苏昆生,宛然亲人晤面时时,激昂得热泪盈眶:“本来是苏师父,你从那儿来的?”苏昆生浩叹一声:“哎!一言难尽!”说罢,两人走登陆去,找了家小酒馆坐下,细谈往事。

这家小酒馆不何如得体,却已火树银花,令民心中温柔。内里两层构造,下面是平凡桌椅,上头是雅间。二人上了二楼,寻了一处临窗的雅间坐下,要了一壶滚热的汾酒,又点了几盘小菜,边饮边聊。

苏昆生说道:“自从你嫁了田仰,媚香楼就大变样了,萧瑟凄冷,不幸香君一人独守,昼夜悲泣。”贞娘垂泪说道:“不幸我那孩儿了!”苏昆生说:“是啊,此次我即是受香君之托,前来寻访侯生的。”贞娘问道:“本来这样。何如又落入水中?”苏昆生无法说道:“生逢浊世,命如草芥。我正在摊上骑驴行走,过来一伙逃兵强者,硬是夺了我的驴子,将我推落水中。多亏贞娘相救,要否则小老儿此次可要嘱托。”

苏昆生饮了一杯酒,问道:“你不是嫁与田家了吗?何如到了此地?”贞娘说道:“别提了,提起来一肚子的闷气。”苏昆生戏说道:“适值下酒!”贞娘说:“本来为认识救香君,才听了杨老爷的方针,李代桃僵做了田仰的小妾。谁晓得田仰元配是个醋坛子,动不行为河东狮吼,田仰惧内丝绝不敢违拗。苦了我这做妾的,就在洞房花烛那天,被那恶婆娘从洞房揪出,差点打个半死。”

苏昆生问道:“田仰岂非就不敢讲话?”贞娘说道:“他借使肯为我说句话,我纵是挨了打,心中也没有委曲。天杀的田仰,不只不敢放屁,还允从元配的方针,把我赐给了一个老兵。”苏昆生说道:“既然改嫁,何如又到了黄河之上?”贞娘说:“那老兵是个通报布告的走狗,目前登陆送达布告去了,把我留在船上,刚才听到吆喝拯救,才过来相救,不行想竟是苏师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问寒问暖的闲聊开来。谁知隔邻的雅间中,坐着一单方。不是他人,恰是侯生。因隔板窄薄,隔邻的讲话听的真实,侯生心中说:“听这须眉的口音,貌似是苏师父的,女的貌似香君的假母李贞丽,他们不在南京,何如到了黄河渡头?待我猛叫一声,让他们欣喜!”想罢,冲着隔邻朗声叫道:“苏昆生!”

这儿苏昆生听到了,心中苦闷,这边未始遭遇熟人啊,便问道:“哪个唤我?”侯生听他这样说,喜道:“真是苏师父!”说着,过来相会。苏昆生一见侯生,差点落下老泪,欣喜说道:“谢天谢地,我正费尽心机的寻你,不想在这小酒馆竟遭遇了,真是巧遇!”贞娘也过来相会,难免是一番感触。侯生向贞娘问道:“贞娘何如也在这边?奇哉怪哉!香君在哪厢呢?”

贞娘掩泪说道:“亏你还记得香君!自从你逃难远走,田仰花了三百银子来娶,香君奋发守志,不肯下楼。后来冒犯了奸相马士英,派几何恶仆到媚香楼强娶香君,要送与田仰。”侯生惊问:“我的香君岂非改嫁了未始?”贞娘叹说:“改嫁倒未始。香君挣脱谢绝,碰死在地。”

侯生听闻凶讯,发觉天摇地动,泪水霎时殒落,哭道:“不幸我的香君,竟是碰死了不行?”贞娘说:“死倒不曾死,只不过花容撞碎,献血喷了半地。暂时无法,我便替了香君嫁与了田家。”侯生传闻香君没有性命危险也没改嫁,心中放松下来,问二人性:“你们何如遭遇一处?”

贞娘先说:“田仰元配难容,将我改嫁老兵,老兵岸上送信,我在船头救升降水的苏昆生,这即因此往的始末。”苏昆生说:“香君托我寄信,奔走到达黄河,迎头遭遇一伙强贼,将我瘦驴抢掠,还将老夫推落深河,幸蒙贞娘救起,来至酒馆叙旧,才与令郎巧遇。”侯生听到香君送信一节,便问:“香君的信,此刻那边?”

苏昆生说道:“提及这信,倒也别致新颖,并非书笺写成,而是旧物更换。”说罢从怀中掏出那柄桃花扇,交与侯生。侯生拿在手中细细阅览,但见一朵桃花红似火,枝枝杈叶俱是鲜血染成。看罢问道:“那面桃花是何人所画?”苏昆生回道:“香君撞破额头,鲜血感染扇面,杨文骢佳意偶得,填缀枝杈,画成这副红艳刺眼的桃花扇。”

侯生点头道:“血染桃花香,认真可歌可泣,这柄扇子却是我得瑰宝了!”说着,当心翼翼地揣到怀里,又问:“香君寄扇之时,可曾有讲话传告?”苏昆生摸索少焉,说道:“有,她说,千愁万苦俱在扇头,就把扇儿当封函件吧!”侯生听了此话,潸然泪下,感激地说:“香君,香君,这等蜜意厚谊,叫我怎样酬谢!”

侯生问了一番,将前因后果俱都探明。苏昆生却问道:“令郎盘考我等半天了,咱们也问一声,你何如也到了黄河之上?”侯生唉声说道:“真是国度悲惨!我受了史公的吩咐,伴随高杰警戒黄河,谁知高杰匹夫之勇,被判将许定国赚入睢州,夜晚招他宴会,黑暗下了毒药,竟寿终正寝了。我得到依赖,买舟南下,恰好与你们邂逅。”

苏昆生说:“现时有何筹算?”侯生说:“何谈筹算?沿途上逃兵纷纭,国度沦丧至此,有何面貌再会史公?且到南京看望香君,再做筹算。”贞娘感触道:“想起初在这旧院之中,咱们一家同住,多么的欢洽辑穆!目前漂零两地,不知今世再有相逢之日否!”侯生抚慰道:“互相且珍爱,未来定有相逢的日子。临时别过吧!”

三人这才依依做别。贞娘不肯再涉足烟尘,只愿与老兵沉稳过活。苏昆生亲目睹朔方沦丧,混乱骚动,又与侯生一同南下。且说他们曲折到达南京,找了一家栈房,让苏昆生看管行囊,侯生单独往媚香楼而来。故地重游,难免欷歔感触。但见双门虚掩,黄莺乱啭。侯生排闼出来,惊诧地发觉居然室迩人遐,内里萧索悲凉,使人哀叹。

侯生不禁叹道:“想起我与香君定情之日,桃花开放,掩映着崭新的一座妆楼。宾朋满座,笑语喧声。那日香君非常靓丽,不是桃花胜似桃花。目前佳丽不再,盛景难寻,雕谢如尘。触景伤情,怎不叫人落泪!”侯生搜求香君不得,泪落如雨,向天问道:“香君,香君,你在那儿?你的侯郎归来了!你快出来与我晤面啊!香君!香君!想煞我也!”

溘然有一人转出来讲道:“我晓得香君下降!”侯生一听,喜出望外,忙循着声响过来问询。有诗为证:

祖国漂零如泥尘,花容击碎梦却真。

桃花扇底说往事,媚香楼内痛心人。

明日更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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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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