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斌故乡的小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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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小洋河

肖斌

小时候,家南面有一条大河,河这边有一人高的圩子。一个生产队的人家都住在大圩的北面,所以人们叫它南大圩。河作青罗带,圩如碧玉簪。南大圩的存在,使一马平川的大地有了立体感。

若干年后,我站在圩顶上,像小时候一样,面朝北,望着自家的房子,也看看别人家的房子,每当见到炊烟袅袅升起,心里就有一股暖流,这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父老乡亲。

青青河畔草,潺潺细流水。记忆中,那河里的水永远是清清的,鱼虾在水里悠哉游哉。河中不时有船行驶,农家建房子的砖瓦、木材,都来自远道而来的木船。生产队有一条水泥船,运出去棉花、粮食,运进来化肥和生活用品。小孩子就喜欢在船上玩耍,左右摇晃,身体飘飘。我好像乘船去过一次远方,身体靠在船边将手伸到水里,任水像丝绸一样在手上滑过,那感觉很爽。前头来船了,大人说,“快把手拿开,别轧了手。”

记忆中,那河里的水永远是清清的

听说河那边是南团公社新洋大队,我从来没有踏上对岸一步,当时对那个地方,就像多年后我到漠河,站在黑龙江边,对江那边的俄罗斯那样神秘。

小学三四年级时,正是梦想当英雄的年龄,但总觉得无用武之地。那时每天下午放学回家,挎着篮子,不是忙着挑猪菜,而是先来到河边。约好了似的,河这边三五人,对面也三五人,先是打嘴仗,然后操起地上的烂泥垡头向对方砸去。扔垡头要有力气还要有技巧,既要打中对方,又不能让对方打到,声东击西,左避右躲,常常打到天黑才想起猪菜还没有挑。就像说书的说的那种,“嗖……嗖……”你来我往,大战几百个回合,难分胜负。忽然有一天,战斗戛然而止,硝烟散尽了。

我们的兴趣转移到了水里。童年的夏天,没有电风扇,更没有空调,河里是最佳避暑的地方,也是我们的乐园。我们在水里,比谁游得快,比谁扎猛子时间长,比谁摸的鱼虾多。生产队有横的纵的许多条河,但只有那条河,其底部全是蚬子和河蚌。河的深度超过我人的高度,我们将洗澡桶浮在水上,整个人迅速钻到水底,用双手捧出蚬子露出水面,放到桶里,如此反复。夏天家里可以时常吃上鱼和蚬子。

家门口的大河留给我太多的记忆,但我从没听说过它的名字。这叫什么河呢?前不久参加纪录片《张謇与大丰》创作座谈会,遇到水利专家姚志旺先生,便向他请教。他打开一张大尺寸的大丰地图,当我看到小洋河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为之一振。小洋河,我知道在小海万盈那边,是南北向的,却不知有东西向的,还在我家门前。

家门口的大河留给我太多的记忆

说起大丰的河,串场河、王港、斗龙港、卯酉河等,大概无人不晓,而对小洋河,则知之不多。小洋河,你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你有怎样的故事?一颗好奇心,促使我去寻找答案。我翻阅了《大丰县志》《大丰市志》《大丰盐政志》《大丰水利志》,和小海、万盈、西团、南阳、大中等乡镇志,以及相关文史资料,对小洋河作了一次追根溯源。

小洋河,古为天然河道,两侧为槽形洼地,全长18公里,是沟通斗龙港与王港、竹港排水的连接小河,流域面积50平方公里。小洋河同丁溪河、王港河一样,古称为灶河。灶河可输出盐和草,小海、万盈等地对外运输的货物主要是盐和柴草,靠水路由老王港、小洋河、丁溪河,用木帆船运往草堰入串场河运到扬州等地。可以想象,扬州那些富可敌国的盐商,其财富许多来自大丰盐民的汗水。而盐民所需要的货物,如粮食、百货等从外地经这几条河运来。解放后,经过多次疏浚,现小洋河已成为南阳、西团、小海、万盈等沿线南北向的排水干河及调节水源的主要河道。

大丰海水东迁,海岸线的东移并不是一般人的想像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曲曲的,它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其动力源于长江、黄河、淮河泥沙淤积、沉淀。年前,大丰的海岸线,在三龙、新丰、大中、大桥一线,其走向基本和斗龙港、小洋河一致。明朝时,大丰的盐灶皆在小洋河和斗龙港以西,进入清朝,盐灶逐步移至河东。后小洋河是农区和垦区的分界线。多年前,张謇成立大丰盐垦公司废灶兴垦,就是以小洋河和老斗龙港以东、王港河以北为界。

在古东洋口处,里下河的水经五十里河、三十里河、七灶河汇聚到这里,东来的宋家沟、江家沟和石港也汇入到这里。向北经老斗龙港向大中、新丰、三龙、斗龙(渔业)蜿蜒而去,奔流到海;向南经小洋河向西团、南阳、小海、万盈迤逦而行,通过王港、竹港出海。两条河似张开的双臂,形成一个拥抱大海的姿势。

古东洋口处,在今北团西北、原大中镇刚强村、老一卯酉河通斗龙港交汇处,向东至六匡一带。康熙年间,《桃花扇》作者孔尚任奉旨到这里疏通运盐河。在《西团记》里他写到“予督浚海口,食息其地者旬余”,意思是我奉旨督促疏浚东洋口水利工程,在西团食宿十多天。

小洋河最南端为古河口。古河口名字至少也有四五百历史了,其西为丁溪河,是大丰和东台的分界河;其东为竹港河,因港形似竹故名。小洋河到了古河口就再也不向南了,因为大桥地形地貌东高西低、南高北低。

在大丰,有不少含“洋”和“港”的地名。港,是指河流或海湾深曲处,可以停泊船只的口岸,但其本义是江河的分流。如斗龙港、川东港、竹港、王港,并不是指口岸,而是指河,只有大丰港才是口岸。洋,是指比海更大的水域,如海洋。引申指广大、众多、丰盛。古人也称东边的黄海为大洋,小洋应该是由大洋演变而来。有人说在疏浚该河时民工曾吃进口洋面粉,还有人说南经小海的小洋村,故名小洋河。这两种说法未必可信。

年之前,斗龙港和小洋河以东基本还在大海里。年前,在大丰北部岸外沙洲与陆地之间的浅海虎斑水,后近岸本洋沙洲长大,与陆地之间的水道缩窄,到康熙年间,其西片沙洲已与海岸并陆,其间水道逐步形成了今日的斗龙港。向南的小洋河应该也同时形成,不过那时叫东洋河。

东西两片沙洲则隔有一条较宽阔水道,称作本洋。这本洋原来也是大洋的一部分,只是东部生长出一大块沙洲。就像住在一楼,门前本是公共部分,圈了一个院子,就是自家的了。不同的是,一个大自然的杰作,一个是个人的行为。嘉庆时,这条水道已经淤积缩小,成为王港向北流入斗龙港的港汊,称作阔港。这港,显然是指河。

明朱元璋、朱棣时期,20多年“徙、复徙苏松巨族,以实淮扬间”,传说就在那时我的祖先来到了大丰,落脚在洋心洼。过了多少代,随着海水东迁,一部分又迁到了小洋河畔万盈墩下吴家泊那一带。多年前,我的曾祖父,挑着担子,一头坐着我祖父,一头坐着我叔祖父,一路向北,来到南阳祥丰村烧盐和废灶兴垦。后我的祖父祖母又空空行囊,西行至祥西村,开垦荒地。每次迁徙,肯定有种种不得已,其艰难可想而知。但近二三百年间虽几次迁徙,却都没有离开过小洋河。

现在的小洋河

明清两朝,为了防倭,大丰境内建起了若干烟墩。其中,在小洋河畔就有茅花墩(今西团描花村)、富盈墩(今南阳祥西村)、万盈墩(原在小海,后移至万盈)。

现在电影电视喜欢玩一些穿越的镜头,假如我也可以的话,我就穿越到年前。在春夏或秋冬的某一天,选一个好的天气,登上那高高的富盈墩。放眼四望,皆为草荡,茅草丛生,盐蒿满地,一目百里,无所障碍,正所谓“野旷天无际,村荒草四围”。瞭望西北,茅花墩屹立,东洋口浪潮翻腾。顺着小洋河,遥望东南,越过王港河,万盈墩从海边升起。我的祖先,在小舍煎盐,坐思烈火与烈日,卤水沸腾烟莽莽。那时,“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走出门前炎日里,偷闲一刻是乘凉。”滩头小取,勾蛏挖蛤,可能是他们最惬意的时光。当然,我更希望他们能到万盈墩上吹风,到小洋河里洗脚,像古代大诗人左思那样“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显然苦难的烧盐工不可能有那样潇洒超脱。

如果几百年前的祖先也能穿越到现在,看到荒凉的小洋河两岸变成了万家灯火,兽虫横行的滩涂变成了四通八达的水泥路,盐碱地上麦浪翻滚稻花飘香,本场人的后代可以一部手机走天涯,一定会惊讶不已,以为到了阆苑仙境。

悠悠小洋河,浓浓故乡情。小洋河,你见证了沧海桑田,见证了人间苦乐,潺潺流水诉说着昨天的故事,激荡着美好的未来!

这是六根推送的第篇文章

六根醉醒客

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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