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的词总是在婉约的背后有一个迷离的梦境,词人以此寄托相思,和佳人约会,更与往事干杯。人生该有多少苦难说不出口,只能在梦里诉说悲愁;生活经历了几多悲苦,竟让词人有泪只能往肚里流。
晏几道的父亲晏殊出生于寒门,却最后官至宰相;而晏几道本来出生于豪门,却家道中落、晚景凄凉。晏殊一生信奉立足现实,“满目山河空念远”;而晏几道却任性清狂,“犹恐相逢是梦中”。一实一虚,让父子二人分道扬镳,也令小晏终身寂寞仕途。下面分享晏几道的一首鹧鸪天,相思如缥缈云烟,令人肝肠痛断。
鹧鸪天
宋代: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晏殊离世后,欧阳修也因反对新法逐渐失势,后来也不幸病故。于是晏几道从此失去了依靠,生活境况也日趋恶化。晏几道本来就不愿趋炎附势,同时他又花钱如水,所以不久他就变得穷困潦倒。
秋风白发、江湖夜雨,词人失去了很多,却也在宋词中得到了长进和安慰。这首词表现词人与爱人的初恋、别离和重逢,开篇就描写精彩,“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你挥舞彩袖、手捧酒杯,殷勤劝酒,回想当年心甘情愿、醉倒于颜红。郎情妾意,一位会劝酒、一位很贪杯,当年彼此一见钟情,一醉方休,其实内心里只是担心后会无期。
后两句继续展现双方的绵绵深情,“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佳人舞姿曼妙、清歌婉转,虽然是良辰美景,但总觉得时间太短,“楼心月、扇底风”,表达出彼此依依不舍的场景。风流之情、欢娱之境,不仅沉郁之致,也极尽荡气回肠之胜。
下片先描写分离后的痛心,“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当年初逢的倾心难忘,别后梦中的飘忽难寻,让词人怅然若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虽然无比短暂,总有一些美好的过往刻骨铭心,也有一段深情的故事终身难忘。词人将一份份柔情都给了相思,也给了别离和梦境。
最后两句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抚慰读者,“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今宵突然重逢,有些恍惚难信,境转事变,一切都如前尘昨梦。词人描写重逢时的惊疑和欣喜,仿佛一挥而就,毫无忸怩作态。
细细品味,作者先回忆初恋的美好以及肆意的欢乐,然后又展现自己梦醒时痛断肝肠的心境,最后再描绘重逢的惊喜和难以置信。作者的情感一波三折,词文也跌宕起伏,梦中相会只是虚幻,清醒后的相思却更加迷离,而当佳人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便再以不愿与其分离。
词人的经历是真是假,无从考证,但这种情感却相当感人。无论是一件美玉,或是一段珍贵的感情,拥有时似乎觉得理所应当,失去时才发现悔不当初。词人在告诫后人,洒脱而活、率真而为,不要失去了才懂得相思。